大一那年
高中毕业,费尽千辛万苦,挤过千军万马的独木桥,我从山东的一个小县城考到了伟大祖国首都的一所211。
选志愿时,18岁的我对未来并没有清晰的规划,只是潜意识里觉得我喜欢数学,想报数学或信息与计算科学。家里人持反对意见,认为学数学太苦,不好就业,于是在跟我商量后,填了现在的专业。这个商量,主要是指我爸跟我商量,说是商量,主要是指他说服教育我。最终,我的专业据说是个热门专业,很好就业。我不想说高中时的艰辛,也不想再回想填报志愿时的忐忑,现在让我们直接到跳我的大学吧。
我感觉很畅快,家里人更是。我家在小县城里还是有头有脸的,在那里这样家庭的小孩学习好的不多,学习特别好的更少。我很给家人挣脸。我其实蛮心仪山东大学的数学,我爸很鄙视在济南上学,打消了我的念头。对我人生观有很大影响(正反两方面影响)最大的是我爸,这是我上大学后才体会到的。幸亏我远离老家上学,如果在济南这个离家不远的地方上学,我肯定跟现在大不一样。上大学后,我每年都对自己,对人生有新的认识,如果还是在老家肯定不会有收获。
入学前全家在天安门照的相片就在我面前,就好像昨天一样。但我已不再年轻。大一上学期,按照牛顿第一定律,顺着高中的惯性,我学习上算是努力,成绩不错。都说困难像弹簧,你软它就强。我看人的意志力也像弹簧,在高中时压得太紧,上了大学,慢慢缓过来,自己意志会松懈。大一下学期,我经常翘课冒高风险玩cs,最糟的是玩的并不好,经常被傻机器人追杀。翘课很危险,老师经常点名,如果多次不到,即使考试满分也会被残酷地挂掉。挂了就要重修,同时造成gpa下降。大一下学期的高数就没学好。多亏我专业并不难,虽跟计算机应用相关,但是学得不基础,很偏应用。大学二年级开始警醒,也幸亏自己游戏玩不好,不上瘾。提醒自己必须要保证每门课70分以上。虽然我在学校里成绩不咋地,但是自我感觉很好。每次放假回家,跟高中同学相比总是感觉很有优越感,感觉自己学校好专业好,牛哄哄的。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可笑。
慢慢我对自己的专业方向越来越不满意,因为计算机课少,要学许多乌七八糟的课。当时认为乌七八糟的课,现在让我很怀念,这些课程虽然当时不如意,但是以后我发现很有用,工作多年后我甚至重新买书自学,后悔当时一时冲动把课本都卖了。许多课程很容易pass,考前背背就ok,甚至不用背,凭常识就能过的课也有,比如管理学。当然难度很大的课程也有,不过很庆幸的是遇到非典,这些课在家里学,在家里考试,轻松过关。多年后,我才为我们没有在学校完成这些课程感到非常非常非常惋惜,在当时,只是傻傻的高兴。我当时只对计算机课程感兴趣,一心要考研跨到计算机,我跑到计算机学院抄他们的课表,旁听专业课,甚至翘掉本专业的课去听。
大二
大二考英语4级,当时还是百分制,我对大学英语的教学很不感冒,比高中乏味多了。考场上我才发现自己英语太差了,最后出成绩我考了62,刚合格。我自认为天资不错,大学期间糊弄着一门课也没挂,只是英语这样子没办法考6级,于是好好学英语,也看计算机的英语文献,提高专业英语水平。大三考英语6级就考了优秀,获得考口语资格。前面说了,我记性不好,现在我都忘了为啥当时没接着考口语,好像是过了好长时间,我工作后才去考得口语,那时英语就忘的厉害了,口语差点没过,拿了C证。外语这东西,扔半年就废了。更何况那么长时间。
大三
我从大三准备考研,早出晚归,去图书馆、自习室占座上自习。我相信通过努力一定能成功。我打算考本校的计算机,头一年专业课是操作系统数据结构,复试是编译原理,后来编译就取消了。我就潜心准备os ds。我把严蔚敏的蓝皮翻得很烂,可就是不会在实际编程中用,我当时只是纳闷怎么那些程序没一个能编译通过的。实事求是的讲,那时我的水平很凹,夸张点讲只会用vc写个hello world。平时学的是java,用的是拖来拖去的vb。但是,研究生考试又不考上机,倒也不紧张。
眼高手低是我的惯病,纸上谈兵也是。我还看wdm驱动,在当时算是新潮的东西,那时大部分都是vxd的驱动,我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瞎看,期间大家流行考计算机等级证,都考2级。我从心里觉得他们考2级纯粹是浪费钱,我就报了个3级硬件,因为我本专业没学asm,所以系里没人考,我是自学的一个人孤零零考,最后还算有惊无险考过了。后来系里同学才纷纷开始考3级网络啥的,不过还是没人动3级pc。后来我的3级证除了给我添加麻烦外没起到好作用。
大四毕业临近毕业,我加入轰轰烈烈的找工作大潮。闯过几次招聘会,做了几套笔试题,总算有了下家。
通过初试,面试的时候我穿西装打领带,打车直奔未来的单位,与hr谈的时候战战兢兢。终于,xxxx年春,本科毕业前,我与xx签了三方协议,光荣地成为了一名xx人。虽然我放弃了准备了7个月之久的研究生考试,但我并不担心,因为单位解决北京户口,承诺福利分房,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在眼前,just grab a spoon!
我想xx是高科技,高机密,高收入,并且——工作很轻松哦。我从小喜欢军事,从事国家机密工作,一想到这里我就心里痒痒的,兴致头窜的老高。
在大学剩下的屈指可数的日子里,我得意洋洋地看着那些没着落的同学们,每天睡懒觉,起来就上网玩,吃喝拉撒,过得悠哉悠哉。我毕业设计是给系领导作的教学软件系统,其它老师上课都用这个软件,所以不论论文还是软件都得到老师认可,老师说的很直接,毕业设计这东西,只要让老师知道学生做工作了就行。所以我想我的毕业设计会很容易通过。
晃晃悠悠快到答辩了,我还是很紧张,老师曾经说过,ppt中的东西不要有太多字,只要有纲要,剩下的话要自己组织。于是我的ppt里只留了关键的几张图,我自己底下背了要讲的内容。答辩那天我抽签抽到中后,好不容易熬到我,上去对着寥寥几笔的表格背自己的答辩,但感觉这样的ppt好像也不能让他们满意。原因未知。下面答辩组的老师我几乎都认识,因为我都帮他们用过我的系统,所以他们没有提难问题,我顺利通过答辩,得了个中不溜的良。无所谓啦,“优”早都内定啦。我要奔向我的明天!
我模模糊糊记得毕业典礼。
我们按学院聚集在乱糟糟的广场前,大家闹哄哄的,不知道在说什么,笑什么,好像有校领导在主席台上讲话,让我们把自己的心愿卡片系在氢气球上,放飞理想。我早已忘记自己的心愿卡写的是什么了。只是看着自己的理想慢慢起飞,越飞越高,胸中壮志凌云!
校领导先给博士硕士发证。慢慢终于轮到我们腿都酸了的本科生,轮到我上台,跟一位不认识的学校女领导合影(这是我唯一一次见到她),跟班主任老太太合影,拿着证件下台,很快,流水线一样。班主任是位很和蔼的老太太,但是我不太喜欢她,也许是她有着老年人特有的絮叨吧。有的同学延期毕业或者当时仍有挂科没资格毕业,上台时就只拿着毕业证的封皮与领导合影。
很搞笑的是,下来以后,发现许多飞上天的心愿卡的气球都憋了,又慢慢下坠,挂在树上的,落到地上的,一片狼藉。这真是天意。
我班的同学,工作想留京的基本都留了,多数都解决户口,上研的还在北京上,所以吃过几轮散伙饭,但并没有电影电视小说中描绘的痛哭流涕慷慨激昂的场景,因为大家毕业后还是隔得很近呢。上午办完典礼,下午我就激动的掐着三方协议派遣证毕业证学位证,直奔未来的单位去报到去鸟。找了个面包车,同学帮我把行李送到单位宿舍,宿舍条件很好,有洗手间空调电视,能收凤凰卫视,一个月才几十块的房租。
工作1.1
以本科身份进入,我自认为做好了充分准备。开头几天平安无事,我们几个freshman早8晚5——这是我最轻松的日子,我买了本vc内幕,白天照猫画虎,晚上回宿舍看电视。随后有紧急任务——装订文档,白天黑夜地装订,数个星期持之以恒。我们发出感慨,文件真tm多啊,这么多箱。某老员工a不屑了,说xx项目的文档装了x个火车车皮呢。还有一个老员工主动向我们新鲜人示好,请我们吃了几次饭,他还几次当我们面直接打电话让领导给隔家远的一个新人报打车钱,刚开始我们以为他也是领导,后来才知道也是大头兵。搞得我都以为他有政治目的了。不过之后就没请,也再没亲近。再后来部门人员微调,他被发配到其它部门,他自己很不满不过也没办法。这都是后话了。
接着就分配我出差,去xx,出发前去单位把设备装箱,同事b让我去财务借经费,让我带着。他倒实在,说自己带怕丢了。我心里话是难道我就不怕丢了?没见过这么照顾新人的。多说一句,参加工作后我没少干装箱子的差事。刚参加工作就有机会出差,我很兴奋,临行前老爸叮嘱多带日用品,特别带泳衣泳镜(那里有海,可以游泳),塞了一大旅行箱。我爸说出差一定会有很多时间玩的。第一次出这么远的地方,很高兴。一到机场就傻眼,同行的同事b和部队的同志每人都只带了一个小包,我的大皮箱和设备放在一起推着,有点尴尬。飞行x个小时,抵达后当地部队的同志来车接我们。
出差期间我跟同事b住在一个房间。我后来才知道这个地方是出差地点中条件最好的,因为我们的试验地点一般都在极其偏僻的部队营区。这里有时能看到小潜水艇出没,很新鲜。当时只知道这个部队招待所价格很贵。B对出差很无奈的样子,整天吵吵要回北京,因为他说活儿太多了,如果老在外面耗着浪费时间就完不成任务。
我是新人不敢妄加评论,只点头称是心里想原来出差是苦差使啊。在xx待了2天,我背着几乎原封未动的箱子垂头丧气的回了北京,当天回当天上班,除了部队大院和招待所,我哪也没去。回来后过了好些天,没见出差补助,鼓足勇气去问财务,人家说这是应对方邀请出差,对方负责机票等适宜,所以没有差补。我咋知道是谁邀请呢,我只是小喽罗。算了,forget it。
经常有一些检查,我们经常去清扫实验室,擦桌子扫地,把设备从一个桌子搬到另一个桌子,乐此不疲。第一个月工资下来了,我拿到1cm宽的小条,一眼跳过各个小项直奔实发合计:1800。凭我头三个月的工作,每月1800还算人道。因为我住宿舍也不外出,我对买衣服看电影没什么概念,单喜欢逛超市,就是吃饭花钱,开销少。
同事之间并不交流技术,没有计算机专业的老员工,我去请教他们他们就把软件的功能介绍下,其实我期望不多,能看到同事交流的一点点源代码就行。这个期望从未得到满足。我就自学,看vc内幕,看深入浅出mfc,上csdn看别人灌水,上网下载代码照着抄,继承发扬了在大学时的风格,越来越浮躁。某天领导灵光闪现,想起我会asm也看过wdm,让我做一个嵌入式软件的升级。还好大学时加强了计算机的专业英语,否则没法看厚厚的芯片文档和程序员手册,看完就仍然照葫芦画瓢,我跟硬件工程师c合作,他很哥们,我非常尊重敬爱他。这个过程让我感到自己不适合搞嵌入式,填寄存器填isr感觉枯燥。后来领导以为我很享受,就雪中送炭让我公费去培训了个嵌入式的证。我其实应该提出来不喜欢搞这东东,可以把机会让给别人,应该老实地当个C程序员。
工作1.2
后来一位老员工d让我写一些测试工具,他虽然不给代码看,但几乎是手把手地教了一段时间,d很踏实稳重,专业算法水平好,我很感激他。
之前我有幻想,以为大家在工作中设备上都用unix,我们软硬件系统集成的真的像新闻里说的自主化程度很高。没想到盗版的win和vc和sqlserver如此猖獗,芯片设备直接间接订或走私老美小日本法国。
领导让我升级一个vc应用程序,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同事的代码(同事间都很默契,绝不交流代码),我虽然水平凹,却也愕然发现原来程序可以写得这么笨拙,界面控件的逻辑关系复杂且冗余,还有个400+行的函数,我记性不好,电脑屏幕也不是背投,于是看了下面的代码就忘了上面的。这位员工是某年的单位10佳,我虽然很恶意地中伤了这个程序,但是不得不承认按照他纷乱的逻辑我写不出他那样的程序。并且关键的是,这个程序没有错误,很稳定,界面用了皮肤挺好看。
等我接手以后就感到痛苦,升级程序是风险低,但对一个陌生程序的升级并不简单。程序到我手里升级,就至少算第三代了,也许这是导致我感觉程序笨拙的原因。
这项任务我很珍惜,这些毕竟是正经八百的活,是产品,不是扫地拖地搬机器,不是编测试工具。这个设备最后得了大奖,我作为小喽罗马仔也小小地分享了喜悦。其间我作为新员工还是经常被呼来喝去,打扫卫生,扛设备。朋友们这时应该更清楚为什么单位喜欢要男生。
第一次测试。这个不是软件测试,是另外一个项目的产品xxx测试。听起来很复杂,落实到我们头上很简单。更简单的说就是有个大柜子,里面放着我们的设备,我们两人一组,工作就是在夜里每隔几十分钟就记录大柜子上显示的数字。大柜子非常响,旁边有躺椅可以休息。这很神秘,刚开始我这么觉得,心想原来导弹上的东西就是这么出来的啊。值完夜班第二天照常上班,领导没有发话谁也不敢在家休息。我所有的值夜班都是这样子没有倒休。
第一年里我参加了很多次类似的测试,只不过也许有大柜子,也许有大箱子,anyway,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只需要值夜班。参加了许许多多的值夜班,我就记得发了一次测试费,50。
并且我受命非常频繁地去一个部队营区测试,一个星期去三四天。做软件测试和系统测试。我们测试不分黑盒白盒狗屁盒。按照测试细则,功能测试和流程测试。把设备搬过去,码放好,对着测试细则照本宣科。测试通不过的就马上跟设计人员打电话,主要是c大哥带我去,那里偏僻,伙食差劲,自己刷饭盆。这段时间我的脾气慢慢磨得不那么急躁了。在那里测试,有太多时间需要消磨,有太多事件需要等待。事情像脉冲一样来去匆匆,处理完一件事后,就要耐心等待下一未知的到来。经常晚上值通宵班测试,设备很多,装了好几排机柜,环境一如既往的糟糕噪音大。
三个月后,发了季度奖金1500,工资总额还是干巴巴的1800,没有任何试验测试费。我私下偷偷打听知道这就是本科生的行情。
我觉得这些工作不需要本科生来做,经过短训及保密教育的任何政治可靠的男人都可以完成,单位对保密教育的很好。转念一想,作为一个小本科生还胡思乱想什么呢,听别人说熬几年工资就高了。可惜此后数年,我的工资只涨了100+,每个月自己交住房公积金250单位交250,亘古不变。加上起起伏伏的奖金,差强人意吧。
工作2.1
坦率地讲第二年是我加速成熟的一年。虽然有新员工入职,但我是本科生,还是被呼来喝去的打扫卫生干杂活,跟第一年一样。不同的是我开始天南海北地出差,走南闯北去了很多偏僻的地方,接触了很多人。出差还是那样子时间安排得很紧,我总是尽力靠跟领导打马虎眼,争取抽出半天一天时间出去忙里偷闲。我在出差中接触了大量的人,独立承担了许多名目繁多的听起来令我当时热血沸腾的任务,发射,军演等等。我在单位只是小喽罗,可是外派出去后就要作为单位代表在当地作为角色参加会议发言。慢慢地我变得不再傻,我能比较清晰的看待事物,突然就开窍了,知道怎么为人处事了。
工作很辛苦。连续的出差,在外地晚上两三点钟休息,早晨七点多起来跑去部队食堂吃饭。领导总是晚上陪我们熬夜,早晨他们不早起,让小军官继续陪我们。我们起来晚了就没饭吃了,所以要咬牙拼。试验场很荒凉,没有所谓商店或其它外人。这一年我的思想得到彻底解放。我顿悟了如果连自己都不照顾爱惜自己,没有人会这么做。出差补助很微薄,可以说我都忘了差补这两个字怎么写,我全年只拿到令人惊叹的18天的差补总共1500。我时常扛着背着沉重的设备出席在各种场合,爬山,爬楼顶。我不觉得自己是什么东西,我或许只是民工或者机器吧呵呵。
在第二年的辛勤中我也接到正式的编程任务,在一个程序中部署自己的一个功能模块,我也编了一些软件产品,还有一个安装在举世瞩目的一个型号任务中。现在我的软件要么是模块,要么就直接叫做软件。回头看自己以前的代码发现丑陋不堪。回想起自己以前上学时的动辄称为“系统”的那些东西很搞笑。我们没有人懂软件测试,可靠性的控制,我们只是重视长时间运行程序,通过这个过程发现错误。我自己用cppunit搞单元测试,用vtune搞覆盖性测试。第一个模块很小,但是还是很折腾我。我深刻地感觉到自己理论知识的极度匮乏,看的设计模式深入浅出之流无用武之地,终于有一天顿悟,抄起os和ds的教程开始复习。这两门课是最直接能派上用场的,用各种同步算法设计各种应用,从数据结构的观点设计模块编写程序,这样出来的设计和实现很漂亮,很理性。我在此时进一步巩固了我想法,数学才是王道。其他的软件产品有了前面的积累,我觉得不再那么吃力。
所有人都很累,包括领导。领导积极鼓励员工加班,或者说反对员工不加班,经常开会批评员工准时下班的恶劣行径,哈哈。当然我们从来都不认识加班费这三个字,never。他们也是自己带头加班八九点钟离开,周末来单位上班。他们很拼,他们的今天就是我明天的奋斗方向。前面说了,收入没有随着我的年头增长有进步,我在200x年一年的全部毛收入是497xx,扣完税险后的净收入是414xx块02分。几张电影票和几百购物卡是全年的打赏,除此之外我们不发任何物品。改革了,单位的宿舍开始涨价,翻了一番,还要继续翻番,我在考虑明年是否继续住下去。到春节我依然剩不下多少钱,心里开始有些憔悴。我对自己的收入还是很有看法,工作了两年,同学们不见得比我辛苦,收入我没办法跟人家比,每次同学聚会后都有些失落。有个说法叫表面风光,内心彷徨。
这时有几位我尊重的老同事听到我的牢骚就安慰我,让我在年轻时不要比这些,很受教,应该忍耐,我也理解首先需要锻炼自己业务能力,但是我深知必须清楚他们的立场观点与我不同,因为他们大部分是体制的既得利益者,他们的房子期权一切都有了。我讲过我的同事们包括中层领导都很拼(我不了解高层不妄言)老员工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有其它部门的50多岁的pl压力大的时候都落泪,这就是形势逼人。我开始有些绝望,而我们是第一批承受改革的吃螃蟹者,我不希望看到自己两手空空地奔向他们富于挑战的现状。福利分房是张美丽的大饼遥远地挂在天上,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开始排队,甚至其存在性也值得讨论。
工作上的挫败感
我岁数长了需要私密空间,就搬出来到便宜的地方住。这其实不是台面的理由,关键是宿舍费用涨得太贵,我微薄的薪水支付集体宿舍费用很委屈。天天纵横在首都的沃土,公交地铁公交换来换去,单位8点上班而很晚下班(因为要加班)让我每天很沮丧。不夸张地讲,确实是每天都在考虑值不值得的问题。我在想我辛辛苦苦工作,一年用自己的付出换那个几个钱,福利待遇像公司,工资奖金像国企,晚上10点多到家,早晨6点半起床,我大学甚至高中(请注意我是山东考生)也没有这么操劳过,到底值不值呢。我什么时候才能凑够钱买一辆破车,不再与贫下中农一起挤地铁公交呢。其它老员工的现状也不令我向往,他们年纪大,压力大,委屈也不小。
挤地铁和公交慢慢摧毁了我小小的虚荣心和所谓奉献精神,这肯定会引起争议,但是的确是我的真实想法。也许如果单位不提高房租我就不会搬出来住,如果不搬出来住我也许就不会感到生存的压力,也许我的虚荣心就不会被摧毁。虚荣心、得到承认或者奉献精神是支持我继续工作的一个重要基础。领导也在说服我们,告诉我们这是在投身xx,为国奉献。我一直为自己参加了多次发射或军演执行任务而感到神圣,骄傲自豪和沾沾自喜。我为自己能做出贡献而由衷高兴。而上下班挤环境恶劣的公交,每天都疲惫的提醒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子,我当然知道自己普通。当体制内有“不爱干就滚蛋,想干活的人排着队”这样的声音(虽非说我,但兔死狐悲)传出时,自我感觉良好的心理防线被轻松击溃,我十分悲哀,十分悲哀于自己以前莫名其妙的得意洋洋。我们在体制内外都得不到认可,我们号称为国奉献,可是国家在物质上精神上认可我们吗,我们平淡无奇,承受压力,接受锻炼(蹂躏),自命不凡。
我从一参加工作就感觉这个体制缺乏温存,不怜惜人才(我首先撇清自己不是人才),不关心人。许多大事小事都能证明。令人齿冷的事很多。另举个简单例子比如单位自己的停车场收费很高,没有加班费就罢了,加班时还要另加停车费。
一线战斗的人员很苦,后勤保障人员很牛。员工在工作压力很大的情况下匮乏激励,单位不想办法或者来不及想办法缓解压力,只是苍白地呼喊口号,号召同志们与困难斗争,加班加点,保持忠诚,保持紧张的工作。要知道为了节省成本,连我们保密津贴和军工补贴都削减了,这样的号召令人厌恶毫无说服力。后来还是出了很多事情,有许多年轻人辞职,甚至有人压力太大采取极端做法。但是为了不引起麻烦,我严正声明体制的问题与任何领导、个人都没有关系,是历史遗留问题,是改革的阵痛,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客观要求。
既然这个体制冷酷缺乏温存,随之而来的是不安全感,小农意识的我脱离技术岗位感觉在单位没有一技之长很不可靠。我们是被改革的一批人,以后的发展取向依然很难预测。
收入持之以恒的低下让我不满,虽然已经比刚毕业时高了不少。但我工作多年,生活压力有增无减。我到底年复一年在干什么呢?
这一年我牢骚满腹,比如收入低,压力大,业务能力无成长路径得不到学习提高等等,如果我对这个体制发牢骚说明我对它还忠心。但是不能瞎说,我学到了要谨慎,千万谨慎,否则无意间就会得罪人,无法弥补,这都是我亲身教训。当然也必须对这个体制这个团队我的领导忠心。
这一年有工作态度上的收获。有位很优秀的硕士同事,我跟他合作时经常不严谨,很随意,他凡技术事总要问为什么,有什么依据,如何证明,这经常问得我一愣。我不得不承认之前我经常犯经验主义错误,逻辑不严密,不注重推理。我开始反思自己到底有没有科学素养,提醒自己并逐渐落实到行动上。
还是工作或许由于我独立完成了一些任务,我调到办公室负责项目管理,我分管的项目众多,从金额上讲是天文数字,但是这跟我的收入没有任何关系。对我有直接关系的是此时我终于不再被人呼来喝去的干杂活了,轮到我叫别人干活了。这里的工作要求是细密,要注意协调各方关系,我手里也开始有了可以利用的人财物信息等资源。我的顶头上司极其细致,令我十分佩服。我在他身上学到很多东西,几乎每天都有触动,我把触动我的事记在本子上,备忘反思。大小事情,怎么说话,如何办事,很有讲究。要深刻领会领导意图,放下身架,匍匐在地,端茶送水,捏腰捶腿。以及拍马怎么拍在点子上,如何领会对方言下之意。这些我之前都略知一二,但在办公室的领会提高加深了我的认识。我作为领导的跟班,在跟军方用户打交道时逐渐看出微妙,很多话领导不能讲,是需要我们去讲我们去咬;领导很忙,作为跟班不能满足于发现问题,还要分析问题,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案,并提请实施,这才是优秀的人的做法。我经常对自己说,要做到放下身段,多骂自己,多锤炼自己,多朗读:我是领导一条狗,蹲在领导家门口,让我咬谁就咬谁,让咬几口咬几口。这样多骂自己几遍,自己就会慢慢看得开。
此时发现单位跟我过去见到的不一样,透过一团和气表面下的本质很未知,需要小心探索。人对未知的恐惧往往大于未知本身。有本书叫沧浪之水,为人处事,言行进退,这本书都不是好教材,但是可以给人们提个醒。我开始琢磨怎样才能办好领导交待的任务,怎么利用尽量少的人财物去办事情,人们都在怎么想事情,我怎样说服鼓励支持他们。办事情得途径有太多选择,我的原则是什么呢,我应该有怎样的职业道德呢?
我开始买教材学习,以前的书都被我毕业时卖了,回头买回了罗宾斯的管理学和组织行为学,还有心理学。必须实践与理论相结合。这些书是各种理论的叙述总结,很客观的分析阐述,是可取的治学态度。与软件工程课一样,不与实践相结合,它们就是纸上谈兵。大学时学这些课程就是背诵朗读而已。
占据理论制高点后,工作中的项目管理就比较常规了,每个星期,每个月,每个季度我都过得程序化。脱离技术工作比不比以前轻松,需要精心安排所有事情所有的细节,设计师们在这方面向来十分偷懒,需要频繁跟军方等用户沟通,每天与各pl协调计划,细致的组织所有各阶段验收测试,组织大型试验,关心每一环节确保万无一失。压力大的时候我经常晚上做梦都在策划工作。我是技术岗位出身,对整个系统有一定了解,我很努力,我相信比其它人做得优秀。我早就有去意,只是觉得灰头土脸的离开单位很对不起自己。我希望自己在岗位上成功,再昂首离开。
前面提到了我的原则是什么,这是信仰危机,是世界观的问题。家庭对个人的成长至关重要,家长的言传身教初步塑造了我们如何看待世界,看待他人。但这个原则不是僵化的一定有所改变,必须有动态调整的个人的原则来支持人的工作和生活。
我开始寻找问题的答案,希望找到信条。最直接最现实的问题是价值观的问题,我要说服自己继续干下去或者脱离。
网上关于人的价值的讨论几乎都是欠思考的胡说,不光是这问题,其它的讨论也存在同样问题。有思想的文章会很快淹没在冲动的辱骂中,绝大多数人在发言前不采集足够的信息用以支撑自己的论点,有强迫症似的发泄自己的满意或者不满。我一点不介意认为多数的评论是彻底没有价值的。
后来我翻起了哲学,目前我认为政治课中最有价值的部分就在于马克思哲学。我慢慢发现我的问题都回归到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上。我静下心来仔细琢磨回味,批判的吸收,收获相当大。关于矛盾,辩证唯物主义,历史唯物主义等等的总结,让我对世界有了进一步认识,对人生价值也有了不同想法。
我再三思考,确认自己很不满意现状,不满意可预见的发展,相信自己值得更好的发展。此时我十分尊敬的c提出辞职,加速了我的决策。我一直是以c为榜样的,他也是本科生,为人诚恳善良,勇于承担责任,工作努力上进,我的路线跟他最相仿,我的未来与他的现在最接近。他选择离开对我有一定触动。我想辞职考研。
我一直希望自己能追求知识或者技能,以此改变生活轨迹。我丧失了奉献精神后,就感觉自己就是在脑袋空空地以时间和体力交换不吸引人的金钱,一直有有这个浪漫主义色彩很浓的梦,特别希望自己能深造到博士壮士烈士等等。我鼓励自己还年轻,俞敏洪说人不会因为自己做过什么而后悔,只会因为自己没做过什么而后悔。当然这话要正面的辩证看待。领导挽留,告诉我很快会得到提拔,但我去意已决,我考虑辞职考研已多年,每当我疲惫的工作在底层时我的梦就萌动。我心里很清楚单位对我个人很公平,我获得了户口,获得了x年经验和安身立命之本。我感谢原单位,感谢这个体制。
辞职后复习考研
股市一路高歌,辞职后,我把所有钱投到股市中,套牢不表,我很看得开。我们不应该怨天尤人。教育产业化,医疗改革消灭了低收入人群使之转为赤贫,股市再来个无救市的大泡沫,轻松秒杀中产阶级,藏富于民是傻瓜都知道的道理,我党可能有更英明的打算,我等鼠辈可能到死也不理解这个打算。如果对现实不满,不要牢骚,要努力,然后离开这里,去寻找理想中的桃花源。我对上研也很乐观,我坚信可以轻松上一所名牌大学。复习了一个月,一天接到爸电话,说妈要来北京治病,电话里不说什么病,说第二天抵达。这个噩耗传来我失声痛哭,我很清楚意味什么。着急上火两天时间我嘴上起了大燎泡,爸可能还以为我是小孩子,有事不跟我商量,跟亲戚商量他们去办,我很恼火。我在单位都是独当一面的人,但在那两三天的非常时期我不能添乱,我只好在家里流着泪对着老天砰砰磕头,眼见爸妈和亲戚起用了所有关系,在外面跑。希望我妈能得救。我爸很能自己承担事情,他认为我使不上劲,他可能认为自己独自承担了压力,占据了道德高点,或许还认为自己很高尚,实际上这剥夺了我作为儿子的知情权和参与权,这种做法让我很谴责他。后来我跟我爸冲突了几次,要求共同分担,我希望自己能出力。此后我在家里和蒲黄榆的肿瘤医院之间奔波。其间事情诸多不顺利,一些约好的事情没有实现,伤心的流了几次眼泪,不过发泄完后就要擦干泪继续推动前进,伤心流泪不作为,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肿瘤医院的病房大楼很壮观,我特别提出,真心希望抽烟和酗酒的朋友去那里看看,尤其是抽烟的朋友,应该去肺癌病房看看,整整一楼层都是肺癌患者,看看他们的求生欲望,他们并不一定都是抽烟造成的,但无疑抽烟会大大增加这种悲惨的几率,希望大家爱惜自己。由于某种原因我妈最终没有在肿瘤医院做手术,这是一次危险的失败,我立即启动所有关系成功拿到一所著名医院的宝贵的住院证,在决定去那的最后时刻我们获得了协和医院的住院证,于是转到了协和并在协和作了手术和化疗。
我妈在术后体质欠佳,休养一个月后出院,随后开始化疗。众所周知,化疗反应摧残人,脱发倒是其次,呕吐到几乎滴水不进造成身体素质不好,白细胞低。我一直在心痛,照顾我妈是一切。我庆幸辞职了能在家照顾妈妈,自从上大学,我很长时间没能跟家人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每一程的化疗前后都有许多化验需要预约、检查,住院出院,陪护,回家后定期查血、尿rt,像之前我安排测试一样,必须有条不紊,确保万无一失,我晚上跟爸讨论,第二天落实。工作的锻炼让我对计划安排和落实都心中有数,我在家和医院间穿梭,满怀希望。
512大地震让我对人生苦短有了认识,也让我们感到自己有多么幸福,我们应该怀着感恩的心多帮助他人。这个世界太坚硬,限于能力,我们只能顾好自己和周围的人。
我爸的心情很不好,他天天去买菜做饭,累且乏味,我则刷碗擦桌子清扫卫生,挤时间学习。他慢慢有更年期的表现,很暴躁。过去我的脾气很像他,看了他的表现,我引以为戒,此后我的性格逐渐向好改变。整个手术及化疗过程持续了5个月。实事求是地讲,这段时间是几乎学不进去的,我爸在家我就有很多琐碎事情要做,他们尽量想让我学习,但是我在家里看书,需要处理的家务事无穷无尽的,事情不紧不慢的一会儿就来一件,甚至诸如天天需要擦桌扫地拖地等等不多说,我没有时间平静下来安心读书。
我妈生病直接导致我的信仰危机,我第一次感觉在思想上无所依靠,无法依靠共产主义信仰渡过心灵的危机,开始认为共产主义是一种事业而不是信仰,逐渐倒向有神论,最终决定信仰基督。
918那天我去报名考研,报了名牌大学的计算机,把档案从原单位调到人才市场,我交了存档费,没有买保险。我开始觉得时间紧迫,但是在家里复习确实见效甚微,爸妈在家,我也不好自己跑去学校学习。挣扎了几天,我在距考研还有89天时,开始去学校复习,因为我妈这时已经是恢复阶段,已无大碍,我们比较放心。这个数据是我查阅当时的日记上面记录的,我才吃惊的发现我妈生病在我的日记中没有只言片语,也就是说整整5个多月我没有写日记。没有写日记的日子对于我这样记性差的人来说没办法总结,像生命中失去了这段时间一样。我希望自己以后能坚持写日记。
这时我感觉自己学习状态不好,如果没考上,不光自己会承受巨大压力,还会把压力传递到无辜的妈妈那里,让她有负罪感——她已经几次问我是不是影响了我的学习,我听了很难过,忙说没有没有。
去学校复习的日子充实单调,后来爸妈回老家休养,我去送他们,他们转身离去时,不知为何我又一次潸然泪下。
无论从思想上还是行动上,我女朋友即后来的妻子在整个过程中给了我非常大的鼓励和支持。我故意不提她是因为不想有人产生对号入座的联想。
虽然在学校里复习,但我多年没做题,加之时间很紧张,我有压力。我复习的时间明显不够。英语的基础好,计算机的课程我在工作中有了进一步领会,就是数学令我不满,进度十分缓慢。
过去我讨厌学政治,现在有了不同的想法,我认为政治课可以改名,就叫做如何看待和理解当今中国社会。学习政治确实可以使人快乐,因为用他的世界观方法论对待问题,就不会那么偏激,会无奈地承认社会的各种怪现状。我想这不是我党的目的,但是对我个人而言,就是如此作用。马的辩证法,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到底谁有理,你们都有理,又都没理。话糙理不糙。我觉得应该先形而上地看待问题,再学马哲。如果连孤立地看待处理问题都不会,那么在辩证分析事物后,具体的解决会遇到困难,形而上是基础。批判地看马哲课本让我很有收获。我不知道是不是读歪了,但是应该允许讨论。国人对马哲宗教般的狂热信仰不是科学治学态度,为什么不允许,不介绍其它哲学让我们思考呢,这从心理上令人生厌。共产主义是人类社会理想形式,可是为什么我们要超越阶段直接到社会主义呢?这个问题难以得到冷静讨论,我理解最好的情况是只允许少部分人私下讨论。为什么国家的统一神圣不可侵犯呢,应该考虑到国家社会的目的。应该记起一句话,当我们在路上走了太久,就会忘记出发的目的。为什么认为国家分裂了就对老百姓不利呢,是不是应该换种方法讨论国家的团结统一呢。我们有什么理由相信呼吸肮脏空气,吃污染食品,承受种种不平等的我们,比分裂的各方势力互相牵制的法制国家的小国国民更幸福呢。我们的初级阶段还不知要走多久,部分外国的情况被妖魔化,于是人们感到很庆幸生活在这个大国,自封的大国国民对我有什么好处呢,我过去关心军事和政治,后来觉得对我没有任何益处。是的,我需要生活,我需要房子和车子不要那么贵,需要食品安全,需要医疗保障(最近国家画了一张大饼,8500亿投入,即使不算层层盘剥雁过拔毛,算一算人均,也不到700块),希望我的下一代不再承受空气水环境污染。老百姓很单纯,讲道理给老百姓听是处事无能的解释;还有,攒了巨额外汇,都储备到天上去了么,连老百姓都知道有钱不用就是受穷。老百姓供养政府是不是应该像业主供养物业一样呢。政经很传统没什么可说的。毛概和邓论苦口婆心的论述政权合法性,有道理,能自圆其说,我看了很受感动,只是担心很多人没有耐心去仔细看。讨论这些事情会给人带来无穷风险,也不是我等要关心的。只要一运气,发出辩证唯物主义大法,就会慢慢心平气和。
我考政治没用什么任的序列,就是自己看书,做背2000题。
因为准备不够充分,试了试真题后很慌张,数学英语没报班,政治和专业课都报了冲刺班,急来抱佛脚肯定有用,在知识和心理上都有作用。幸亏老婆提醒我报冲刺班,要不报完就没了,当时我忙于做题,都差点忽视了。我怀疑在我工作的几年里学校对政治课有表述上的调整会与时俱进地走修正主义路线,所以多注意了一下,发现果然有少许不同之处;并且我担心自己读政治会把经读歪了,就报了班去洗洗脑。报专业课的班是因为计算机统考,我一头雾水,希望能对如何答题有贴切认识。
做真题一定要早做,抓住主要矛盾和问题主要方面,我做晚了就很被动。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我对英语有信心,但是直到最后英语水平也远没有恢复到大学水平;数学最后做了几份很简单的模拟题,对了答案后很痛苦,我当时有强烈预感会栽在数学上。其实我特别喜欢数学,计划在上研后多学学。可是如果考不上,那些好高骛远的想法就是空中楼阁。
感觉压力变得越来越大,我开始设想失败后是工作还是再考一年,我习惯做好预案准备退路再行动,这是人之常情。只有这次辞职考研,我原以为是绝无问题的。我年纪不小,家庭社会舆论众口铄金,是否再读一年难以抉择。我爸妈明确表态反对再考一年。不过我不太care他们的意见,我早已变得独立思考和行动,我希望自己过独立的生活。我爱人支持我再考一年,我当然知道如果全身心投入复习一整年都考不上的话,明显意味着我没有深造的前途,所以仅限一年。
压力很大,压强更大。我开始读圣经,向神祈祷以换取心灵片刻宁静。我感觉自己的心在孤岛上漂流,于是重读鲁宾逊漂流记来激励自己奋斗。不要嘲笑宗教,现在的一些课程同样是狂热的信奉某些理论,没有推理只有结论,只有论点没有论据论证,无法给人心灵寄托,还不如宗教。我在这时发誓,如果顺利考上,就把自己的这几年经历写出来,特别是考研的这段时间很痛苦,如果能成功就与大家共勉,激励大家为自己的人生目标不懈奋斗。
考试前我陷入失眠。我很久没失眠了,曾经面对许多重大事件都没有这么畏惧,分析起来原因很简单,其它的事情都可以操作,考研这件事情,限于个人能力,是我不能操作的,还是那句话,人对于未知的恐惧往往要大于未知本身。当面前是深渊只有一条路可走时,多数人都会战栗,庸者会抱怨,弱者会坠落,只有勇者才越过艰险,继续跋涉。
考完之后我认为自己无望。感觉数学非常糟,专业课中上,英语不错,政治一般。我怕痛苦就没有对答案。
出成绩以后我发现数学没有想象的那么异常糟糕,专业课比预想的要少一点,英语才60+,令我失望,政治倒是出乎意料的70+。
“煎”、“熬”这个说法十分贴切。等待分数的日子不难熬,等待分数线才是最煎熬人的。我随后有惊无险进入复试,做了笔试和上机,通过面试,看到拟录取通知中榜上有名,才略略松一口气。
与大家共勉
前两天爱人提醒我要还愿,我于是连夜把这些写出来献给即将或已经离职考研的朋友们,最重要的是希望你们在行动前深思熟虑。请不要停止思考的脚步,在所有的事情上都坚持多思考,对人生一定有巨大帮助。我最近发现我爱人不爱思考问题,可能参加工作一段时间后变的太忙碌了我们就丧失了思考的乐趣,不过我还是郑重提醒了她。人不要活得糊里糊涂。
我在是否辞职考研这个问题上纠缠了多年,最后才下定决心。
如果对现状不满意,请不要过于牢骚,请通过智慧和勤劳,寻找梦中的乌托邦。不要过于抱怨出身院校,单位等等。这些事物都是我们靠自己的努力获得的,批评它们是对自己的蔑视,对自己的付出的批判,合适的途径是对自己进行深刻鞭辟入里的反思。如果觉得实在不满意,不要选择极端路线,应选择继续努力工作、跳槽、考研、出国深造或出国工作等等,总有一条路适合自己。辞职考研这些选项里最理想化、最危险的选择,是破釜沉舟,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是不成功就成仁,要确信可以化解风险,克服困难,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经过我们的努力,不论成功还是失败,我们都万万不能忘记自己只是刚在人生转折上走了小小一步,我们不再那么年轻,更须牢记要加倍努力。我坚信,只要我们有理想梦想,有毅力决心,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获得成功,不枉此生,不管未来如何,我们都能把握自己的命运。